雪满天山路。

云梦无路杯中亦无酒 。

[炼川/川炼]归人

照例絮絮叨叨的时刻。
一块糖,大概是双向暗恋…?
一个被靳一川可爱的不要不要的产物。



沈炼夜里向来浅眠,但凡有点声响,就能立马清醒过来,一旦醒过来,大抵便是睁眼一直到天亮,慢慢看着醒来时候还是深紫色的夜空,一点点变成深蓝,渐渐的又被照亮,变成一片蓝色。其实就算是没有被什么给吵醒,沈炼也是睡不好的,种种梦魇像是生命力极强的藤蔓,见着点缝隙就朝外直冲进去,丝毫不留点力气,因此沈炼的梦境除却种种被绣春刀一刀下去所溅出来的血腥色,竟然不见其他的色调。

倘若真的要说沈炼没有梦到血色包裹的时候,也是有的,但是见不得是太好的梦境——比如说,大雪覆身,沈炼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周边不见丝毫人味的大地上行走,风雪直冲着他的脸颊刮来,像是刀子一下又一下实施着凌迟,带着真实的痛意,只是不见血罢了,他就这样一直走着走着,走到因了头疼醒过来为止,又或者,喜庆的节日里面,他也是一个人,走过人山人海,走过嬉笑玩闹,走过灯火通明,偶尔路过河渠时候,沈炼转头瞧一眼随着河流远走的河灯,流的远了,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光,像是从夜空中坠下的星星,也像是天地就此转换,流动的河流才是真正的夜空。

这样细数过来,沈炼到底是真的没有过太美好的梦境,很多人沉浸在美梦里面不愿意醒来,然而对于沈炼来说,只要能够安安稳稳的,没有梦境地睡一晚,都算的上是一种馈赠了。


尚还是月明星稀的光景,几声乌鸦凄厉的叫声才划破静夜,沈炼就兀地睁开了眼睛,先是有些茫然地盯着房顶,复又闭上眼睛试着酝酿睡意,尝试了几番,终于是妥协,沈炼便随手抓了身衣服披着下了床,坐在门口,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早就和周公不知道约会约了多久的黑猫,那猫突然被这样触碰,惊的炸了一身的毛,冲着沈炼“喵”了一声,但还是乖乖地摆了个舒服的姿势,压着这晚上突然被吵醒的怒意,用着尾巴扫了几下沈炼的手臂。

周围安静的仿佛是被盖了个罩子,有点个声音也被阻断了去,只剩下沈炼周围流动的风声,还有些许虫鸣。这时候,靳一川偶尔几声咳嗽,在寂静的夜里放大放大,就变得格外的清晰,沈炼一顿,回头朝屋里一瞧,想着是自己忘了关门,夜风穿进去,惹的靳一川着了凉。

沈炼终于住了扰猫美梦的手,拢了拢衣服,起身进了屋,随手把门关的严严实实,站在门口用着手在门缝处放了一阵子,没有感到有风进来,才放了心。

沈炼瞧着紧紧裹着被子的靳一川,鬼使神差地走过去。月色恰好探进来,把屋子照的多少有些亮,正好能看清楚眼前的人。

沈炼的视线从靳一川的眉目朝下,一点点地移动着,扫过鼻梁,扫过嘴唇,温和又安静的,月色如水,心境居然也有些化成一滩水的迹象,此刻的靳一川,安安静静的,也显的很乖,因着眼睛闭着的缘故,平日里那股子少年味道被藏了起来。

沈炼最受不了靳一川的眼睛,或许靳一川已经成年很长时间,那双眼睛一旦带着笑意,就全然是一个跳脱的少年,有一股子安抚人心的力量。

说是受不了,只是不敢去看,对视的瞬间,沈炼必然是要先移开眸子,总觉得他会陷进去,之后和万劫不复这四个字搭上边。

沈炼又觉得只这样站着到底是有些怪的,便没事找事地给靳一川又掖了掖被子。

沈炼这才晓得,原来靳一川也是个这么浅眠的人,然后就变成了两个人坐在台阶上,轮流招惹着那只猫,也不考虑那猫的心情。

沈炼把外衣给了靳一川后便低着头,两个人坐着,也没有说话,靳一川悄悄瞧了沈炼几眼,终于打破了沉默。

“二哥怎么突然就醒了?”

“夜里常常睡不太好,就起来了。”沈炼抬头瞧着他回答,只是偏离了眼神,只盯着靳一川的嘴唇,没有同他对视。

继而又是一阵子的沉默,靳一川想着沈炼一定是有什么不可说的事情,有些想不透彻了,才起来坐着,自己作为三弟也不方便去问,就只好默默陪着,不去找些话题了。

沈炼这边却想着的是,既然把靳一川吵醒了,光这样坐着到底是对不起靳一川,便就想着去说些什么。

“一川。”沈炼突然开口。

靳一川本身还在神游,想着沈炼在想着什么,这么一喊回过神来,立马应了一声,下意识地问了声,“怎么了,二哥?”

那声二哥喊的软软糯糯的,从这边嘴里吐出,千回百转地又传到沈炼耳里,又让人晃起神来。

实则是沈炼想起来之前听到的靳一川的咳嗽声,便又开口,“你以前是说过,听二哥的是吗。”

“我听二哥的。”靳一川回答的很快,又斩钉截铁的。

“那二哥让你好,你听不听。”沈炼终于是对着靳一川的眸子,讲出来这句话,在靳一川连应着好的时候,眸子也弯起来,像是原先的湖海突然变成了一片存着月色的湖畔。

万劫不复。

随着夜色渐深,也越发凉了起来,靳一川本身压抑着的咳意,终于一声又一声的咳出来。沈炼忙催着靳一川回了屋子,同他掖好了被子,瞧着靳一川闭眼又睡着了,才转身去休息。

其实靳一川并未睡着,听着沈炼离开时衣料窸窸窣窣的声响才翻了个身朝内,抑制不住地扬起来嘴角。

沈炼没想到自己居然也还能再次睡着,甚至还又做了个梦,不似往日的都是血腥味,这次还是一片的雪白,大雪扑簌簌地下着,他一个人,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,心里还盘算着周边没有点可供休憩的地方,下一秒便在视线之内出现了一个茅屋,虽然离得很远,也能觉得里面的火炉正燃着,火光照亮着这间屋子,一只黑猫趴在地上享受着这片温暖。

然后他想见的青年会笑的眸子都弯了起来,而他是风雪夜归人。

“靳一川。”梦里,梦外,沈炼讲出声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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